伊朗行记上细节堆筑的壮阔美
两年前，我在伦敦参加公司组织的文化多样性包容性的工作坊。期间，讲者让大家举一些自己经历过的关于文化刻板印象的例子。一位伊朗籍女生说，如果你去伊朗，会发现伊朗人民对外国游客特别特别的好，因为他们拼命的想向外界证明，自己的国家不是媒体上报道的那样。我至今记得她当时激动的表情。再加上身边的朋友这几年去伊朗的越来越多，每年几刷的美到窒息的图片已经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片草原。终于，今年感恩节假期，伊朗籍同学欧米德打算带一些小伙伴游览自己引以为豪的故乡。虽说从加州飞比起从北京飞有些折腾，再三纠结下，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决定弥补一下自己对中东区域的无知。然而原本以为拔草的行程却仿佛星星之火，把心里的草原点燃。越是了解，越是发现更多自己不了解的。越是试图寻找简单的规律打开复杂的结，越是发现自己的天真。走的时候问号比来时多，文明的深厚底蕴在心里留下的感动绵延不绝。细节堆筑的壮阔美波斯人民真是用美丽的细节堆砌出壮阔感的极致大师。自认为见过一些世面膝下有黄金，然而在这些建筑面前想要献上膝盖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切。提到伊朗，不少人想起的是精美地毯。巧夺天工似乎不是一个合适的词。这用的不是巧劲儿，而是无数能工巧匠的细密心思汇聚成的蛮荒之力。一针一针，把同样的花纹织上几年。德黑兰的导游介绍说，伊朗人之所以这么喜欢图案繁复精美的地毯，是因为室外环境缺少丰盛的花草，故而希望能够在家里多营造一些花团锦簇的感觉。我听着半信半疑，脑子里就过了。几天之后，当我坐在长途巴士在漫天黄土里跋涉，看到了在平遥古城看到的荒凉日落时，突然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这种繁复细密的心思不仅仅体现在地毯上，更体现在建筑上。用小伙伴的话说，“此行游览建筑的标准动作，是进屋，抬头，哇。”又是多少执着静默的人，一笔一划，把同样的图案画上十几年。在这四周都是黄色土地与山丘的世界里，这些繁复精致的色彩和图案显得这样单薄却又壮阔。经历了无数次战争与政治的变迁，静静的在那里诉说着人的热情与微妙。每一笔每一划的声音如此微弱，合聚起来却像是天边传来的圣歌。然而风一吹，与背景厚重的石头相比，又显得脆弱，这些色彩仿佛可以随风飘去，只有石头会留下。就像这大千亘古世界里，人的热情和细密心思，也都会化为乌有。图Imam清真寺的一角除了图案，还有光影和声音。设拉子的粉红清真寺，清晨的阳光被五颜六色的窗户染了色，唱着一首清脆甜蜜的歌，在整个大殿里温柔的调和挥洒着红绿的色彩。伊斯法罕的Sheikhlotfollah清真寺，阳光从穹顶的窗洒进来，穿过水一样沉默的空间，在墙壁上斗转星移。我竟可以如此清晰的感受光的存在，就像鱼儿突然意识到水的存在一样，不禁去遥想创造这一切的神秘的力量。站在伊斯法罕的Imam清真寺大厅的正中央的回音石上，发出的声音会被放大扩充到整个宏伟的大厅，在拱顶与墙壁之间清脆的回荡。坦桑尼亚网红小伙伴还借此在寒风中说了一段Rap，与神圣静谧的大殿配在一起，画风也是和谐的很。图清晨的粉红清真寺清真寺是用美将你融化让你窒息，而王宫则是一路秉着毫不羞涩闪瞎你的豪气出场的。我们在德黑兰的Saadabad宫殿，遇到浪漫的大雪纷飞。黄色安静的宫殿群建在小山树林间，让人仿佛觉得置身于东欧的城堡。在小山的树林上行走，满地的黄叶绿叶上铺上一层雪，大片洁白的雪花以风格冷峻的宫殿群为背景飘落。不知为何，心里出现了在看以罗马斗兽场为背景的新年烟火时一样的沧桑浪漫感，想随着这瞬间与永恒的矛盾跳舞。一动一静，前景的雪转瞬即逝却是大自然永恒的交替，背景的宫殿貌似永恒确却是人脆弱的宣言。图大雪纷飞的Saadabad宫殿门前因为伊朗的最后一个王朝的王室非常喜欢巴黎，所以要不是时而出现的伊斯兰墙壁风格和中国印度送来的各种大杂烩提醒，会有种在凡尔赛宫的错觉。因此，在我看到Golestan镜子宫的标牌的时候，心想大概是又是法国镜子宫的复制粘贴。然而，现实再一次收走了我的膝盖。此镜子宫非彼镜子宫，凡尔赛宫的镜子宫是大面的镜子形成的宏伟气势，而这里的镜子宫确实用无数的小片镜子把整个大殿堆砌起繁复的图案，那种闪瞎的效果绝非凡尔赛宫可比。更可怕的是，这样的镜子宫不是独秀一枝，而是成了一支队伍。一个比一个繁复，一个比一个有力量。我天真的以为镜子宫是中东土豪王室炫耀的极致了，来到宝石博物馆，发现膝盖又不够用了。之前在VA，卢浮宫和伊斯坦布尔见过中东土豪和土耳其皇室的珠宝展，各种宝石做成的刀剑小盒子美轮美奂。所以我自以为自己是调整好了期待的。然而，当我看到几万颗几十克拉的钻石/宝石镶嵌的王座和几万颗钻石/宝石镶嵌的一人高的地球仪，对钻石/宝石没啥热爱的我，眨着被闪瞎的双眼，不禁感慨它们确实是好东西。看着各种动辄镶嵌几十颗钻石的日常用品，或者柜子里到处散落的一百克拉以上的钻石，心里想着这能够解救多少被营销出钻石稀缺感的骗子高手DeBeers公司害惨的单身汉。图一人高的宝石地球仪，博物馆不让拍照，图来自网络，闪瞎效果打一折一锅炖了很久的文化炖菜终于亲身体会到，“伊朗地处连接欧洲，北非，印度的交接地带”，这个中学地理背下的事实，是如何影响伊朗人民日常生活的点滴，并且塑造了其时而骄傲时而彷徨的民族心态。同行的小伙伴来自世界各地：印度，中国，智利，巴西，坦桑尼亚，奥地利。大家又都在世界各地撒欢过，因此每个人都建立了一个自己的文化比较坐标系。大家接触新鲜事物的时候，总是喜欢半开玩笑的把伊朗放在自己的文化坐标系里面做个类比。第一天，欧米德同学对此行为有些不悦，觉得伊朗文化的底蕴怎是摩洛哥这种国家能够相比的。到了第二天之后，他也不得不坦然接受，任由我们用It’sjustlike（这就像）句式造句来开玩笑气他。“哎，你看这道菜就像是印度的”“哎，这个巴扎不是和摩洛哥的一样嘛”“哎，这个烤肉长得很像土耳其的”“这个皇宫简直和巴黎一样”“这个路边种的包菜就像加州的包菜。。”“这个雪山让我想起阿尔卑斯山”“这个习惯用语就像中国”“这个城市的感觉像圣地亚哥”更有甚者，“啊，波斯波利斯城是不是模仿的指环王”欧米德也只好无奈的配合我们：“是啊，指环王这本书两千年前出版的时候，激发了无数古代王国对于自己宫殿的想象。。。”欧米德同学还是会伺机报复的。波斯波利斯是两千五百年前的城市。宏伟的石头宫殿坚韧的屹立在千年风沙里诉说着绵延已久的辉煌。欧米德同学到此难以掩饰自己的民族自豪感，尤其一处万国/辖地使者来朝的浮雕，被欧米德一一对号入座，比如坦桑尼亚小伙伴就被拉去与非洲使者的浮雕进行合影，感觉是躺着中了一支从两千年历史深处飞来的箭。。。图波斯波利斯使者来朝的浮雕（来自网络）到了最后一代王朝（-），所有的宫殿和王室的服饰都像是法国，皇室教育也是去法国。但是却以一种古老的文字帕拉维（Pahlavi）来命名自己的王朝，同时采用古波斯的历年，试图恢复波斯王国古老的荣耀。这种时而骄傲时而彷徨的失落感，对于未来的想象从来都不是一身轻松，既有辉煌的过去作为包袱，又有邻居的提醒甚至鞭打，大概是古文明在现代化进程的共同心态吧。玩笑撇开，伊朗确实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影子。而且这种感觉和在伦敦纽约这些大熔炉看到的世界各地的影子不一样。伦敦纽约更多是一种各类文化拼盘的展现形态。而这里却给人一种跨越地域跨越时间水乳交融的感觉，炖在一起几百几千年了，说不清楚是谁影响的谁。烤肉化成黑狗，吞噬着我月亮一般明朗清醒的意志听说伊朗不仅是一个历史底蕴上，连菜系的丰富性上都可以与我天朝相媲美的国度。我不禁抱着扩展菜谱的学习心态期待着每一餐饭。第一餐真是惊艳，石榴核桃酱浸泡的新鲜橄榄，各种多汁美味的烤肉，烧烂的茄子配碎核桃，各种生姜黄瓜香草口味的滑腻酸奶，与黄油一起烧的米饭，面包皮扣住的小碗里焖的菠菜羊腿。在昏黄的灯光下，鲜艳的装饰与可爱的铜器皿，觉得美好极了。我下决心要把这个石榴核桃酱的搭配用在我自己的菜谱里。然而在德黑兰接下来连着几顿都是烤肉，我陷入了烤肉昏迷症。每次吃完，都觉得那些烤肉化成了黑狗，吞噬着我月亮一般明朗清醒的意志。让我只想瘫在车上昏昏入睡。到了设拉子，终于又开始有丰富性了。胡萝卜米饭配烤鸡肉加微甜的胡萝卜酱汁，雪菜炸小肉丸，李子核桃酱炖的鸡肉，各种可爱的小凉菜，让我瞬间回血三点，自觉可以再吃上三天烤肉。后面吃到的Dizzi，像极了羊肉泡馍，将炖烂的羊肉与土豆和豆子嚼烂成泥与馕同吃，羊肉番茄汤用来泡馕。各种小食对于天朝也是有影响。在市场里有各式各样的干果蜜饯，还有各种果子做成的果丹皮。以及只有我们天朝同学非常欣赏的心肝等内脏的烧烤。最后一餐，我试探着问欧米德，你觉得这些天来给我们展示的伊朗菜肴，大概是伊朗整体菜肴丰富性的百分之多少？（旁白：拍数的职业病又犯了）欧米德骄傲的说，哪怕不算上具体的差别，比如不同烤肉之间的酱汁不一样，大概展示了百分之五十吧。我嚼着烤肉，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可以与天朝两个省的菜系相媲美吧。未完待续下一篇：君从天下来，当知伊朗事白癜风怎么预防北京哪里有专业治疗白癜风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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