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人的二十年手记天山腹地的生活

天山腹地的生活

一、帐篷搭在雪莲谷

二、我的交通工具

一、帐篷搭在雪莲谷

6月下旬，我们进入了天山深处的阿拉斯坦河谷。

这里属于伊犁河上游，有着全国最好的牧草。我们把帐篷搭在了河边的一个阶地上，距离河道不过三十米。阿拉斯坦河在这里不急不缓地流着，河水清澈，水深尺余，宽不到四米。

由于这里距离雪山很近，昼夜温差很大。我们在帐篷里架上了煤炉，接好了通风的烟囱，然后又在地面铺上了蓝色的塑料薄膜。这样晚上生好火炉取暖烧水，白天温度升高后熄灭，帐篷内温暖而不潮湿。

帐篷边就是宛如绿色地毯的草地。早晨在草地上小鸟的鸣叫声中起床，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到河边刷牙洗脸；晚上伴着山谷的朗星明月，在流水的潺潺声中静静入眠。整个夏季，山外高温酷暑，这里依然是一个清凉世界。

我们把买来的羊肉放在高压锅里，然后置于河边的冰雪融水中，一个不用电力的冰箱便尽心的为我们工作。一场降雨过后，草地上长出了许多肥嫩的蘑菇，不需要怎么费力，午餐的蘑菇汤便有了着落。野蒜苗、野豌豆在这里也很常见，只要稍加留意，大自然馈赠的菜疏便用之不尽。

6月底我们骑马往山谷里工作。河谷渐窄，两岸的土坡变成了石壁。

绝壁上、石缝中，不时可以看见雪莲的身影。雪莲其实外形和莲花相差甚远，初看茎叶似包菜，顶端叶片泛黄泛白，雪莲的花蕊便藏在其中。花蕊由多个小花蕊簇成，青中带紫，闻之一股淡淡的清香。越往前行，海拔越高，渐渐已到了米之上。在河谷顶端的一个山坡上，雪莲在这里成片出现，我们一时间惊呆了。此时俯望阿拉斯坦河谷，绿色在下面蜿蜒铺展，而身边只有峭壁、碎石、寒风、残雪，不禁让人感叹这冰雪之莲的绝世风姿。

7月底，一场大雪不期而至。

早晨河谷一片白色世界，远山近坡不见一点绿意。哈萨克牧民把羊群聚集在一起，用提前割下的青草喂养。他们对这场大雪不以为然。路过的一哈萨克老人告诉我，夏天的雪往往隔夜就化，存不住的。第二天，艳阳高照，中午时分草地便又成了一片绿色，下午牛羊已经可以出圈放牧。及至到了傍晚，除了山的背阴处，整个河谷全然看不到一块残雪。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草场又恢复了夏末的勃勃生机。

骑马走进山谷的里端，经常可以看到黄羊在峭壁边攀援，苍鹰在山巅翱翔。一个山坡黄花怒放，不远处另一个山坡紫花遍野，见惯了杂花同艳，不禁惊叹于这纯粹的自然花海。在这样的山地，你只想躺下来，感受这荒野的纯净和芬芳，聆听旱獭和山雀欢快的叫声，静观头顶的白云随意卷舒。

多年以后，我仍然怀念这天山腹地的生活。雪莲谷，或许是我进入的最豪华的山野。

二、我的交通工具

野外工作这些年，我骑过马、牦牛、骆驼和毛驴。新疆的毛驴个头太小，双脚很易搭着地面；牦牛性子蛮野，上山常常提心吊胆；骆驼性情温和，但只能在平缓地带通行；相比之下，骑马是最舒适的，可慢步可飞奔，爬陡坡过激流如履平地，是山中最好的交通工具。

在巩乃斯林场一带，进山工作我们经常雇用蒙古人的马。蒙古马个头高大，马身修长，行走起来十分平稳。骑马有苦有乐，一些经历让人很难忘怀。

第一次进山，我们将帐篷、工作用品、炊具放在了马背上。然后各人坐在了自己的行李搭子上。最后剩下一个水桶便挂在了我身后的马鞍上，水桶里还放了暖瓶、勺子。刚开始是一段平路，我们在马背上说说笑笑，怡然自得。接着是一段长长的山坡，由于颠簸，身后的水桶开始咣当作响。快到坡上时，马受到了惊吓，突然撂开了蹶子。水桶便响的更剧烈，马随即撂的更狂野。任凭我怎么牢牢的抓紧马鞍，还是被摔下了马背，直接臀部着地。虽然是柔软的草地，那瞬间的疼痛还是让人苦笑不得。

后来熟悉了马的性子，发觉马其实是很温和的动物。譬如，马有不适反应，你要下马观察：有时是马肚带过松，需要系紧；有时是马鞍靠后，勒住了马的后腹，需要前移。时间长了，人与马便有了默契。长距离骑马，其实人会很累，感觉双腿发麻，甚至大腿内侧也会磨肿；但短途骑马则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天气晴好的山野。

在山中早上起来，蒙古族马工铁木尔已从山坡上赶回放养的马匹，然后娴熟地套好马鞍，系紧马肚带。我们各自骑上自己的座驾，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初夏的草原芳草正碧，繁花似燃。遇有平坝，我们便左手抓紧马鞍，右手甩开马缰，打马尽情奔驰。花的芬芳，草的清香，风的凉爽，云的流荡，马背上的快意此刻足以相忘整个世界。

几个月下来，马成了我们的朋友。逢有下坡，我们便下马步行；遇有茂草，大家索性让马吃个加餐；特别是碎石地段，一定要选择好路径让马容易通过。每天工作回来看到帐篷时，马不需要扬鞭便开始加速，夕阳下一场惯例的赛马便拉开了序幕。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一阵急密的马蹄声便惊飞了归巢的倦鸟，踏碎了一溪的晚霞。

生命是一程不可再来的旅途。若干年后，我仍然想起在马背上的岁月。

未完待续...........

作者：青山隐隐

单位：河南省区域地质调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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